开车时在广播中听到一首老歌，中学时代曾千万遍吟唱的《一生何求》，禁不住从云音乐中搜出来单曲循环听了好几天。回望这一路风尘，《一生何求》的沧桑让我颇为触动，却也感慨为何在十三四岁的少年时代，就会喜欢如此沧桑淡泊的歌，隐隐也昭示着这一生的归途。
一个疑问随之涌上心头，是我老了吗？为什么这些年来都不再有如此旋律触动心弦，却只喜欢这些老歌？细细想来，也许是时代变了。
力夺诺贝尔奖的莫言作品遇冷，深刻富有内涵的《1942》票房损失惨重。同一时间，《泰囧》类屌丝电影风靡一时，毫无内涵的《跑男》类节目占据荧屏。抹着口红的李佳琦号令着数以十万计的粉丝买货退货、好评差评，颐指气使地操控品牌于股掌之间……这世界是怎么了？
曾几何时，草根文化蓦然崛起，犹如蛮族入侵，无情地冲击和血洗着文学、电影、艺术、音乐、乃至零售等各行各业。草根的数量是如此之多，数以亿计，一切资源由此完全向他们倾斜—产品设计需要贴近他们的习惯，为他们服务的行业优先获得投资，曾经高山流水的知乎豆瓣网易云音乐纷纷被他们攻陷，原本安逸和谐的田园变成浓浓脑残味儿的战场。整个社会的审美，不可遏制地被卷入这股洪流，我们，无处可逃。
阅读着相关文章，归纳着直播带货的逻辑，记忆深刻的却是触目惊心的数字。李佳琦和薇娅的“战争”，背后各是五六百万嗷嗷叫着的粉丝，今天薇娅一场美妆直播，卖货12集装箱；明天李佳琦抹着口红，卖出三千万的流水……薇娅美吗？我在马路上看到，绝不会有兴趣看第二眼的水平；李佳琦帅吗？抹着口红的男人，并不是我能理解的生物。可他们，年入近亿，著名品牌排着队等着他们的“接见”。他们背后，还有81名淘宝主播年成交破亿，超过400个直播间每月带货规模超百万……从一二线向下俯冲的淘宝直播，和从四五线向上仰攻的快手，以及在一旁迅速造星吸粉的抖音，让这世界如此地喧嚣不堪。
冯导曾经言辞激烈地抗争，但他的声音，却是如此地微弱模糊。因为资本，只是站在用脚投票的观众背后。至于这些脚穿的是什么鞋，并不重要。不去迎合草根，就失去市场，阳春白雪，只是渐渐消融。
原来，草根才是主体，原来，曾经的主流审美已沦为边缘的小众。什么是好的产品？正如什么是好的艺术，在脑海中，已渐渐模糊。
三十年前，崔健在工人体育馆唱响《一无所有》；三十年后，崔健重登北京工人体育场，台下，是上万名渐渐老去的歌迷，和他们所代表的反叛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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