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两天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:
周杰伦在华语流行音乐里的影响力是否百年一遇?
下面几百个答案,百家争鸣。
我饶有兴致地一个个往下翻,有说专业角度的,有说词曲韵律的,有说曲风革命的,还有人类比罗大佑李宗盛的……作为一个迷恋周杰伦多年的迷弟,我就是没看到有人说他对歌迷的影响。
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奇怪?爱豆对歌迷的影响就是精神信仰啊,是贴在卧室里的大海报,是现场Live第一排的门票,是限量版的签名专辑,是倒背如流的身高体重星座生肖。
可对我不仅仅是这样。
为了说明这一点,得从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歌时说起。
那是2001年。他的第二张专辑,没记错的话,叫《范特西》。
那个时候还没有MP3这个东西,互联网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,没有虾米也没有QQ音乐。要想听歌,最便捷的方法是去音像店里买磁带。
对,磁带。这个现在已经几乎绝迹的东西,当年就是我们的流行音乐圣经。
彼时我还在上初中,第一次听到“快使用双截棍,哼哼哈兮”,觉得唱歌的这人路数怎么跟其他人不大一样。在那之前,我们听的都是陈小春,郑伊健,刘德华,张学友,哼的是“神啊救救我吧,一把年纪了一个爱人都没有”这种小男生情歌,突然冒出来一个谁也没听过的曲风,而且歌词十句有八句听不清,大家纷纷表示好奇。
但这阻挡不了他以惊人之力席卷大街小巷的商场、音像店、杂货铺,学校,KTV包房。那个时候的男生几乎人人都会唱“我给你的爱就在西元前,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”。他的歌跳脱了其他歌手一天到晚的情爱纠葛和缠绵悱恻,而是将不同的文化元素进行天马行空的融合。所有人意识到原来流行音乐可以这么玩儿。
虽然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楚,但一夜之间这个小眼睛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就成了我们的偶像。
那时买他的专辑我的第一件事是看歌词,随便摘几句你就会知道和其他歌手有多么不同:
黄金葛爬满了雕花的门窗,夕阳斜斜映在斑驳的砖墙。《上海一九四三》
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,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。《双节棍》
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,从反方向开始移动。《反方向的钟》
那时追女生除了学习好和打篮球,多了一条路叫“会唱周杰伦的歌”。
那时每天放学回家做作业我都要放一首“安静”,不听就写不出字。
那时因为周杰伦我捡起了自己荒废了两年的钢琴,只为弹一首“龙卷风”。
那时学校里元旦晚会,我和两个哥们搭档组团唱的是“我想带你骑单车,我想和你看棒球,想这样没担忧,牵着手一起走。”
那时候放学骑着自行车载女孩儿回家都要哼“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,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。”
到了我初三的时候,《叶惠美》这张专辑发行。彼时升学的压力与日剧增,恰好听到《三年二班》这首歌,我觉得就是写给我的。
那时我连续两年各大考试都是第一名,却并不快乐。与其说“无敌是多么寂寞”,不如说“无敌是多么惶恐”。第一次拿第一名,就意味着以后每次都要拿第一。每天背负着巨大的期望和压力我都如履薄冰。
所以当我听到:
这第一名到底有多强,
到底还要过多少关,
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奖,
我当我自己的裁判。
“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奖”,就是我当时的心声。一有空我的随身听里就放这首歌,它陪我熬过了一年的时光。
后**历了各种折腾总算到了高中,那年夏天《七里香》如约而至。
这张专辑有首歌叫《我的地盘》,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中国移动动感地带的广告曲。彼时周杰伦恰好要来武汉开演唱会,我于是缠着家里人买了一部诺基亚手机,美其名曰随时保持联系,实际上是为了办动感地带的套餐拿演唱会的门票。
没错那时我就是一个心机Boy.
还记得那天下午在新华路体育馆里,我第一次隔着人山人海看到舞台上的周杰伦从天而降,挥舞着双节棍念着依然听不清的歌词,第一次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向“山下”的偶像致敬,第一次和现场数万人一起高喊“安可”,第一次加入全场大合唱“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”,喊到喉咙沙哑。
那种现场氛围和感染力量,只有歌迷能懂。
那时候,周杰伦的每一张专辑,每一首歌,每一句歌词,我全部会唱。我花在这上面的时间,丝毫不比考试做作业逃课打游戏的时间少。
后来他不满足于只做音乐,开始执导起电影。
第一次掌镜,《不能说的秘密》我打满分。彼时我高中毕业,第一次看一部爱情电影看到哭。结尾桂纶镁饰演的路小雨趴在课桌上,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写下“我爱你”时,我心里五味杂陈,久久不能平静。
我以为每次在教室里回头都会看到你,
即使在彼此跨越了20年的时光里。
直到现在,电影里那首“演奏了就能回到过去”的 《Secret》一直是我的保留曲目。
再后来看到一篇访谈,聊到周杰伦出道前的故事。我才知道他自小父母离异,出道前一直屈居幕后,参加选秀节目被主持人批评口齿不清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歌写到流鼻血,第一次专辑大卖的梦想居然是希望有一辆自己的摩托车……
他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,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一路拼搏到今天,其中经历的苦难和挫折不必多说,都写在他的歌里。
所以当我看到他在台上缓缓弹着钢琴,哼唱出那句:
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,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,小小的天也有大大的梦想,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。
我觉得他做到了。
我觉得我也要这样。
呐,写到这里,好像把自己念书时候的经历又回顾了一遍。其实对我而言,喜欢周杰伦已经不是简单的偶像崇拜,更多的是在他身上我找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最后回到开头的问题,周杰伦在华语流行音乐里的影响力是否百年一遇?
作为一个普通歌迷,我不关心他拿了几个金曲奖,卖了多少白金销量,给流行乐坛带来多少革命性的启发,在全世界造成多么轰动的影响。
我只知道他陪我们每一个人笑过,哭过,迷茫过,浪漫过,热血过,坚强过。他的歌给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都做过标题,做过序言,做过章节,做过注脚。
与其说百年一遇,不如说我很幸运,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这位陪伴我走过这么多年的人。虽然我没有贴过他的一张海报,也没有去接过机,更没有参加过粉丝见面会,但他的专辑《范特西》到《依然范特西》,直到现在我都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家里的储物柜里。
因为那是我的整个青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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