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话说这日,摘星子携一众师弟师妹去捉拿泄露机密的八师弟出尘子。
追到江汉平原,发现踪迹,众人设下埋伏,成功将其擒住。
出尘子被绑成粽子,摊在一边,带着哭腔道:“大师…… 大师哥,你…… 你饶我一命,我…… 我做牛做马,不敢有半句怨言…… 不…… 不敢有半分怨心。”说完连连磕头。
摘星子叹了口气:“八师弟,你我同门一场,我若力所能及,也就饶你一命。可是这饶你,以后谁还肯遵守师父的戒令?我也只是听上面吩咐,都是工作要求,可真怪不得我了。”
出尘子不敢出声,只顾磕头。
摘星子说:“你若自裁,落个全尸,你师哥我也不与你为难。”旁边的星宿弟子也都纷纷叫嚷:“师哥给你全尸,别给脸不要脸。”“我们也都不容易,大家互相理解。”“八师哥你还是大局为重啊。”“别丢了我们星宿派的脸啊。”
出尘子看形势已去,双臂发力,绳子嘭得一下挣开,俯身拾起两块石头,向摘星子投去,叫道:“大师哥,得罪了!”跟着又投出两块石头,身子跃起向东北角上,又是两块。
摘星子摇摇头,右手抬起,袖口飞动,最先飞到的石头上一带,正向出尘子后心砸去。
出尘子听到风声劲急,斜身躲过,但第二块石头紧接又到,竟不容他有喘息余地。左脚点地,第三块石头又已赶来。每块石头投出,都逼得出尘子向左跳一大步,六大步跳过,已经绕回原地。
出尘子脸色苍白,翻手从怀里取出一柄**就要往自己胸口插。摘星子衣袖轻挥,**落地。出尘子大叫:“大师哥慈悲!大师哥慈悲!”
摘星子说:“自裁不听,只能让师哥发落了!”说罢衣袖挥动,劲风扑出,往身边的篝火中射去,火焰中分出一条绿火,射向出尘子,着体便燃,衣服头发首先着火。他在地下滚来滚去,厉声惨叫。一时又不死,焦臭四溢,情状可怖。众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。
摘星子道:“你们觉得我下手太辣,出尘子死得冤枉,是不是?”
众人急忙抢道:“大师哥英明果断,依法办事,处置得当,既不宽纵,又不过分,我们真的学到了。”“这家伙泄露机密,本当凌迟处死,大师哥全顾同门义气,这厮做鬼也感谢师哥的英明。”“咱们都没有叫好,实在是有罪,还请大师哥宽恕。”
摘星子点点头,再不言语。
2
摘星子一行人准备往青海回程,天色已晚,就在江汉当地野营。
众人在附近河流取水,火石取火,随便煮些野菜猎物吃。到得半夜,摘星子正在熟睡,听到有人走近,小声道:“大师哥,好几位师兄弟都觉得肚子疼,感觉不妙,怕是水中有毒。”
摘星子听出是专精医术的师弟妙手子,摆摆手:“明天再说。”翻身就要睡去。
妙手子不肯离去,接着说:“师哥,此事不容耽搁,万一大伙儿都中了毒,这荒郊野岭的,没个医馆药店,怕是要出大事。”
摘星子困意朦胧,本就恼火,听到这句大不乐意,伸手道:“你再不走开,休怪大师哥无情。”妙手子只好悻悻离去。
第二日,摘星子被嘈杂声吵醒,走出营帐,发现众人三五成群均在私语。妙手子身边躺着六七个师兄弟,脸色不佳,显是生了重病。
摘星子满心想的都是回青海跟师父邀功,看到有人躺倒,又是怒火横飞,叫道:“大伙儿收拾收拾,快快启程。难道要师尊他老人家等着我们吗?”
众人不敢出声,妙手子说:“大师哥,这几位师兄弟实在是病重,需要在此地盘桓几日。我看昨日人人都喝了那河水,安全起见,还是都休息观察下再说。”
摘星子快步朝妙手子走去,衣袖生风,一把抓住他的脖领,跟拎小鸡一样。妙手子本就只通些医毒之术,武功全然不懂,只能任由摆布。摘星子看到脚边在煮着一锅药材,飞起一脚就踹倒,大声道:“你这厮妖言惑众,什么中毒,我看就是他们懒得行路,装病而已。再多说一嘴,我送你去见你八师哥。”
妙手子和众人回忆出尘子的死状,不敢出声。
摘星子抬手扇了妙手子两巴掌,两个脸颊立刻高高耸起。他环视一圈,向众人道:“你们又觉得我冤枉了妙手子是不是?”
众人哪敢说是,立刻抢道:“大师哥英明果断,依法办事,处置得当,既不宽纵,又不过分,我们真的学到了。”“什么中毒,一定是瞎扯,又没有大夫诊脉,也没见有师兄弟病死,说中毒就是蛊惑人心!”“咱们都没有叫好,实在是有罪,还请大师哥宽恕。”
摘星子哼得一声,把妙手子摔在地上,问:“我敬你给师父看过病抓过药,但你要再如此胡说,我可就不顾同门情谊了。之后你老实些听师哥吩咐,遵从师门教诲,可能做到?”
妙手子低头道:“能。”
“师哥希望你能冷静,多做反思,处事妥当些。若再有下次,师哥可真的不会客气。你可听明白了?”
“明白。”
3
一行人继续西行。一天过去,先后有三个星宿弟子病重不治,躺倒无力行走的,竟已有十几人之多。
摘星子也觉自己身体不适,心中纳闷,该不会真的是中毒了?可如今再让众人休息治病,岂不让自己的颜面全都丢光。反复思忖,也没想出好主意,便继续行进。
三天过去,原本捉拿出尘子的这些人,已有多半倒下,眼看非死即伤,摘星子只好宣布,就地休息,派一些还未病重的师兄弟,去附近村镇抢些药材来煮。
药材取到,按妙手子的安排煮好分发。无奈重病之人太多,尚有一半人吃不上药,只能尽力运功防止毒气蔓延。摘星子病发较晚,用药又足,很快便康复。妙手子忙前顾后,自己不舍得吃药,不多时也已躺倒。
摘星子看药材不够,每日便做宣讲:“众位兄弟,此役怕是我等星宿门人十年一遇之难关。遥想十年前我门派不幸,错食野兽中毒,也是病死不少兄弟。”说完抹下眼泪,接着道:“然当年整三个月才摸清局势配出药材,如今我等三天就找到病根,实属大幸。看青海昆仑派,一场鼠疫就死伤过半,蠢不可及。咱们扛过此难,如同重生,到时我星宿派,必当移星摘步,换日偷天,春秋万代,一统江湖!”
众人心中志气燃起,跟着喊:“春秋万代,一统江湖!”
摘星子心中暗暗松口气,这招“瞒天过海”是师父的绝学。一旦有颜面丢失之风险,便可引群情激愤,就无人去溯源因果。
只不过,这妙手子嘛,就显得棘手,万一回到青海,这厮在师父面前胡言乱语,把损兵折将怪罪到自己身上,岂不麻烦。看到妙手子也已躺倒,摘星子暗中高兴。
又过得三日,除掉又有三四人病重不治,剩下的星宿弟子大都痊愈。摘星子看只有妙手子还是虚弱,便安排众人立刻启程。众人知道摘星子的心思,看到妙手子走路不稳,也不敢去扶。
终于又过一日,妙手子昏倒在地。摘星子看他大势已去,连忙从包裹里取出一粒丹药,向众人道:“此役之中,妙手子当居首功。大师哥我这粒冰灵散,是上回师父赏赐的,今日妙手子,可得此殊荣!”说罢将丹药塞到已经人事不省的妙手子**。
众人不敢言语。摘星子双目含泪,道:“期待奇迹出现!”
众人立刻抢道:“大师哥情深似海,英明果断,憾人肺腑,教人心酸,我们真的学到了。”“妙手子还是快快苏醒吧!今日我等可以不睡,但妙手子一定要醒!”“咱们刚刚都没有叫好,实在是有罪,还请大师哥宽恕。”
又过了两个时辰,妙手子身体冰凉。众人默默就地埋掉,继续上路。
从此,一路无事。
在星宿派内,也未有人提起这段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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