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90后出生的这一代人,也和前面几代人一样,都认为自己是最苦逼的一代,而不是最伟大的一代。“伟大”这个词总是用在领袖身上的,我们平凡者不敢去体会。

直面伟大需要勇气,因为伟大的人如同太阳一般,我们有时候想望着太阳,却不敢直面阳光,因为伟大是比较刺眼的。有些聪明的人选择戴墨镜面对,我觉得这是一个Good idea。

我们这一代人年轻的时候也会气焰汹汹,有的还被网络暴力利用过,面对社会的悲壮事件充满愤怒,并写在脸上,那是年轻人独有的“一无所有下的原始冲动”,好像人生只需要一块红布遮住眼睛唱摇滚就行了,说实话现在的我有点怀念那时。

然而,历史大势总是势不可挡,我们也在逐渐成熟,职场上大家学着客客气气、也会为利益争斗或者沉默,这都是我们90后走向成熟的过程,很多人把这个过程叫做“人生的必经之路”。说到这里,你可以想象着一个中年大肚腩师傅,抖着烟灰,沉默良久,开始讲述自己的人生感悟,教导你要“聪明做人、聪明做事、隐忍是王者的独特气质等等”。我相信现在的你听到这些话,还会有一丝反抗意识,但愿它还在。

这也是“成都七中实验学校事件”曝光后大家的反应。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转发,各种自媒体号冒着被封禁的风险纷纷转载,可见孩子是社会的底线,而不能成为维稳的对象。

这一代年轻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,吃着垃圾外卖,头发越来越少,随时面临失业风险,居无定所买房无期,这些他们都忍了。但如果自己所有的努力、焦虑、付出,只能让孩子吃下这些东西:

我想他们是无法再忍下去的。没办法,人性尚存我们的社会还没有沦为《1984》里的集权主义:

政府和媒体鼓励孩子们充当密探,偷听揭发自己的父母,这些孩子被称为“小英雄”。人们普遍活在自己孩子的监视中,对自己的儿女充满恐惧。在这样的社会里,人性被异化,人们不知亲情为何物。

如果至于那时,这件事情可能会变成一场狂欢,场面扭曲至极,我难以想象。希望我的人生不要像我父母那样,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场景。我仍然相信生活是美好的,人性是美好的。

马克思曾经说过:“为了利润,资本可以不顾一切。”但资本对于体面挣钱的欲望却是强烈的,据《财经》记者了解,成都七中实验学校是一所大型民办学校,该校对外宣称是“不要求合理回报的非营利性学校”,但另一方面,却签有业绩对赌协议,且在2015年净利润达7296万元、2016年净利润达8688万元,2017年前三个月净利润2112万元。

一个学校要在盈利上对赌,那它恐怕不会像互联网公司那样补贴用户。反过来,它还要在成本端多做文章,这是一个厂商追逐利润的必然结果,如果无人监管,大部分人都无法抵挡高额回报的诱惑,别说上百万上千万了,虚报打车**都能击垮一个人。永远不要试图考验人性尽管电视上时常宣传一些反人性的人,他们道德高尚,引领了正能量令人感动,但我们仍旧希望他们未来可以少一些抛弃妻子、远离父母的无奈,这是一个正常社会应该具备的期待。而对普罗大众的社会监管更不应该抱有这种幻想,这和私有制的运转机制是格格不入的,政府应该认真履行自己的监管义务。

有时候我在想,祖国的未来是谁的?

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的,后来看了《一只特立独行的猪》,王小波讲述了他插队时养过的一头与众不同的猪,它不接受命运的安排,过自己想过的生活,找自己想找的母猪。对它来说,光是自由交配隔壁村的母猪已经让权威主义提高了警惕,还好它没有被专制手段打倒。回想起自己在猪圈的这二十多年,我已经能够自由地选择交配对象了,我想这就是新时代对我最大的奖赏,也是我努力工作的源动力,我现在害怕的就是以后头发不够多,在交配上也失去了优势,这可能也是“过度自由”后的烦恼所在。

但不管怎么样,我认为祖国的未来还是孩子们的,我们这一代人虽然经历了很多变化,但也只见过小猪佩奇这样的猪,那种特立独行的猪已经很少了,希望未来孩子们长大了能见到更多那样的猪。

可惜小波早逝,如果他看到今日社会所推崇的热门文章,一定也会怀念那只猪吧。

附:《一只特立独行的猪》—王小波

“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。不光是设置动物,也设置自己。我们知道,在古希腊有个斯巴达,那里的生活被设置得了无生趣,其目的就是要使男人成为亡命战士,使女人成为生育机器,前者像些斗鸡,后者像些母猪。这两类动物是很特别的,但我以为,它们肯定不喜欢自己的生活。但不喜欢又能怎么样?人也好,动物也罢,都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。”

“以下谈到的一只猪有些与众不同。我喂猪时,它已经有四五岁了,从名分上说,它是肉猪,但长得又黑又瘦,两眼炯炯有光。这家伙像山羊一样敏捷,一米高的猪栏一跳就过;它还能跳上猪圈的房顶,这一点又像是猫——所以它总是到处游逛,根本就不在圈里呆着。所有喂过猪的知青都把它当宠儿来对待,它也是我的宠儿——因为它只对知青好,容许他们走到三米之内,要是别的人,它早就跑了。它是公的,原本该劁掉。不过你去试试看,哪怕你把劁猪刀藏在身后,它也能嗅出来,朝你瞪大眼睛,噢噢地吼起来。我总是用细米糠熬的粥喂它,等它吃够了以后,才把糠对到野草里喂别的猪。其他猪看了嫉妒,一起嚷起来。这时候整个猪场一片鬼哭狼嚎,但我和它都不在乎。吃饱了以后,它就跳上房顶去晒太阳,或者模仿各种声音。它会学汽车响、拖拉机响,学得都很像;有时整天不见踪影,我估计它到附近的村寨里找母猪去了。我们这里也有母猪,都关在圈里,被过度的生育搞得走了形,又脏又臭,它对它们不感兴趣;村寨里的母猪好看一些。它有很多精彩的事迹,但我喂猪的时间短,知道得有限,索性就不写了。总而言之,所有喂过猪的知青都喜欢它,喜欢它特立独行的派头儿,还说它活得潇洒。但老乡们就不这么浪漫,他们说,这猪不正经。领导则痛恨它,这一点以后还要谈到。我对它则不止是喜欢——我尊敬它,常常不顾自己虚长十几岁这一现实,把它叫做“猪兄”。如前所述,这位猪兄会模仿各种声音。我想它也学过人说话,但没有学会——假如学会了,我们就可以做倾心之谈。但这不能怪它。人和猪的音色差得太远了。”

“后来,猪兄学会了汽笛叫,这个本领给它招来了麻烦。我们那里有座糖厂,中午要鸣一次汽笛,让工人换班。我们队下地干活时,听见这次汽笛响就收工回来。我的猪兄每天上午十点钟总要跳到房上学汽笛,地里的人听见它叫就回来——这可比糖厂鸣笛早了一个半小时。坦白地说,这不能全怪猪兄,它毕竟不是锅炉,叫起来和汽笛还有些区别,但老乡们却硬说听不出来。领导上因此开了一个会,把它定成了破坏春耕的坏分子,要对它采取**手段——会议的精神我已经知道了,但我不为它担忧——因为假如**是指绳索和杀猪刀的话,那是一点门都没有的。以前的领导也不是没试过,一百人也这不住它。狗也没用:猪兄跑起来像颗**,能把狗撞出一丈开外。谁知这回是动了真格的,指导员带了二十几个人,手拿**;副指导员带了十几人,手持看青的**,分两路在猪场外的空地上兜捕它。这就使我陷入了内心的矛盾:按我和它的交情,我该舞起两把杀猪刀冲出去,和它并肩战斗,但我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惊世骇俗——它毕竟是只猪啊;还有一个理由,我不敢对抗领导,我怀疑这才是问题之所在。总之,我在一边看着。猪兄的镇定使我佩服之极:它很冷静地躲在**和**的连线之内,任凭人喊狗咬,不离那条线。这样,拿**的人开火就会把拿**的打死,反之亦然;两头同时开火,两头都会**。至于它,因为目标小,多半没事。就这样连兜了几个圈子,它找到了一个空子,一头撞出去了;跑得潇洒之极。以后我在甘蔗地里还见过它一次,它长出了獠牙,还认识我,但已不容我走近了。这种冷淡使我痛心,但我也赞成它对心怀叵测的人保持距离。”

“我已经四十岁了,除了这只猪,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。相反,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,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。因为这个原故,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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