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圈的人会互相用祥林嫂攻击:
五毛和公知也热爱互相用祥林嫂挖苦对面。

祥林嫂从始至终都选择了对封建礼教的屈服,最后还是被社会压垮了。
直到十几天之后,这才陆续的知道她家里还有严厉的婆婆,一个小叔子,十多岁,能打柴了;她是春天没了丈夫的;他本来也打柴为生,比她小十岁:大家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一点。
和那时代许多其他作品作对比,很多分析指出,祥林嫂是一位童养媳。
作为一名没父母管的童养媳,在对女性压迫最厉害的旧社会,应该是完全没有反抗的底气的。
然而祥林嫂不一样。
祥林嫂没有抗争吗?
祥林嫂在做童养媳时有没有抗争我们不知道,鲁迅没有写。
但是当祥林嫂死了丈夫之后,不但没屈服,没有顺从婆婆要把她卖掉的要求,反而从山里冒着风险,到山下的鲁镇打工,而且打工的时候手脚勤劳,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。
原文这样写:
日子很快的过去了,她的做工却丝毫没有懈,食物不论,力气是不惜的。人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,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。到年底,扫尘,洗地,杀鸡,宰鹅,彻夜的煮福礼,全是一人担当,竟没有添短工。然而她反满足,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,脸上也白胖了。
要知道在那个时代,女人得不到和男人一样的待遇,就是做得再好,也会被人看不起,也要“听男人的话”。
所以后来雇的其他女佣人,则是:
后来雇用的女工,大抵非懒即馋,或者馋而且懒,左右不如意,所以也还提起祥林嫂。每当这些时候,她往往自言自语的说,“她现在不知道怎么佯了?”意思是希望她再来。但到第二年的新正,她也就绝了望。
闹是谁也总要闹一闹的,只要用绳子一捆,塞在花轿里,抬到男家,捺上花冠,拜堂,关上房门,就完事了。可是祥林嫂真出格,听说那时实在闹得利害,大家还都说大约因为在念书人家做过事,所以与众不同呢。太太,我们见得多了:回头人出嫁,哭喊的也有,但祥林嫂可是**,他们说她一路只是嚎,骂,抬到贺家坳,喉咙已经全哑了。拉出轿来,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的捺住她也还拜不成天地。他们一不小心,一松手,阿呀,阿弥陀佛,她就一头撞在香案角上,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,鲜血直流,用了两把香灰,包上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呢。直到七手八脚的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,还是骂,阿呀呀,这真是……。”她摇一摇头,顺下眼睛,不说了。
她一个女人,被用绳子捆住,被三个男人按住,强迫做了这一切,她没有哭,反而嚎骂了一路,最后实在没办法反抗,还想自杀以示不服。
怎么能说她没有反抗呢?
这还只是《祝福》中“我”,作为听众所知道的一小部分。婆婆家能这样对待祥林嫂,天知道祥林嫂在家里做过多少反抗,又多少次被折磨、**、打倒在地。
祥林嫂不是没有反抗,只是她被打倒了而已,因为她吃了太多苦了。
像网友一样,说祥林嫂不反抗,说祥林嫂最后还是顺从了旧社会的礼教,说祥林嫂的苦难是“她自己活该”的人,岂不是和那些说“你们被**,都是因为你们反抗不够剧烈”的**一样了吗?
要换了你们,经历了她经历了这一切,别说还能干活,恐怕早就疯了吧。
祥林嫂吃了多少苦?
光文中“我”听说的就有。
没父母管,被婆婆管着。
嫁了一个丈夫,丈夫死了。
她想自食其力,想掌握自己的命运,结果就被婆婆带着几个壮汉,连打带捆的,卖到山里去了,只为了给她的小叔子娶妻。
“我们山里人,小户人家,这算得什么?她有小叔子,也得娶老婆。不嫁了她,那有这一注钱来做聘礼?他的婆婆倒是精明强干的女人呵,很有打算,所以就将她嫁到山里去。倘许给本村人,财礼就不多;唯独肯嫁进深山野坳里去的女人少,所以她就到手了八十千。现在第二个儿子的媳妇也娶进了,财礼花了五十,除去办喜事的费用,还剩十多千。吓,你看,这多么好打算?……”
被打了几个月,最终屈服了,开始跟自己第二个丈夫过活。第二个丈夫对她还不错,两人渐渐也就这样过日子了,于是祥林嫂生了个孩子。
眼见生活有所好转,结果孩子刚生出来没多久,第二个丈夫也生病死了:
“……这实在是叫作‘天有不测风云’,她的男人是坚实人,谁知道年纪轻轻,就会断送在伤寒上?本来已经好了的,吃了一碗冷饭,复发了。
还好有孩子,祥林嫂是个踏实能干的人,一个人守着孩子,辛苦劳作,也能活下去。
结果孩子被狼叼走了:
幸亏有儿子;她又能做,打柴摘茶养蚕都来得,本来还可以守着,谁知道那孩子又会给狼衔去的呢?
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,屋子也不给她住了:
现在她只剩了一个光身了。大伯来收屋,又赶她。她真是走投无路了
王小波说我们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在自己的黄金时代,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,但生活就是一个缓慢受槌的过程,直到最后,每个人都会像被阉了的牛一样屈服。
而祥林嫂,是被生活槌了一遍又一遍,遭受了多么大多么可怕的苦难,最后才反复念叨下面这句话。
这时的祥林嫂已经完全被打倒了,已经反抗不起来了。
就像那个三次要买自己的车,结果三次泡汤的骆驼祥子一样,已经被那个吃人的社会压垮了。
祥子从充满朝气,踏实能干的人被压垮成了流氓一样浑浑噩噩的骆驼。
而祥林嫂,则被社会打倒,从不说话猛做事,靠谱的女工,压垮成了见人就抱怨的怨妇:
“我真傻,真的,”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,接着说。“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,会到村里来;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。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,拿小篮盛了一篮豆,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。他是很听话的,我的话句句听;他出去了。我就在屋后劈柴,掏米,米下了锅,要蒸豆。我叫阿毛,没有应,出去口看,只见豆撒得一地,没有我们的阿毛了。
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;各处去一问,果然没有。我急了,央人出去寻。直到下半天,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,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。大家都说,糟了,怕是遭了狼了。再进去;他果然躺在草窠里,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,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。……”她接着但是呜咽,说不出成句的话来。
见到人她会说:
“我真傻,真的,”
见到别人的小孩,她会说:
“唉唉,我们的阿毛如果还在,也就有这么大了……”
如果看到这里,你还觉得祥林嫂这是卖惨,我只能说你实在实在太冷血了!
然而这还不够,鲁镇的人不听她的话也就算了,还要拿这话刺激她:
后来大家又都知道了她的脾气,只要有孩子在眼前,便似笑非笑的先问她,道:“祥林嫂,你们的阿毛如果还在,不是也就有这么大了么?”
她未必知道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赏鉴了许多天,早已成为渣滓,只值得烦厌和唾弃;但从人们的笑影上,也仿佛觉得这又冷又尖,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了。她单是一瞥他们,并不回答一句话。
柳妈还要指责她当时不反抗:
“祥林嫂,你又来了。”柳妈不耐烦的看着她的脸,说。“我问你:你额角上的伤痕,不就是那时撞坏的么?”
“唔唔。”她含胡的回答。
“我问你:你那时怎么后来竟依了呢?”
“我么?……”,
“你呀。我想:这总是你自己愿意了,不然……。”
“阿阿,你不知道他力气多么大呀。”
“我不信。我不信你这么大的力气,真会拗他不过。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,倒推说他力气大。”
甚至问她怎么不去死,还拿死后要下地狱来吓她:
“祥林嫂,你实在不合算。”柳妈诡秘的说。“再一强,或者索性撞一个死,就好了。现在呢,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,倒落了一件大罪名。你想,你将来到阴司去,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,你给了谁好呢?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,分给他们。我想,这真是……”
她脸上就显出恐怖的神色来,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。
“祥林嫂,我问你:你那时怎么竟肯了?”一个说。
“唉,可惜,白撞了这-下。”一个看着她的疤,应和道。
柳妈和她说,她得捐门槛,才能消除自己身上的罪孽。
捐一条门槛要12000文,而祥林嫂一个月的工钱是500文,这相当于要她捐两年不吃不喝的工钱。
祥林嫂二话没说,捐了。
捐完以后,她以为自己不再会被嘲笑,大家也不再觉得她晦气了,重新开始有神采起来。结果到了祭祖的时候,她格外卖力的劳动,但四婶还是觉得她晦气,大声责骂她,不让她碰祭祖的东西。
于是稍微有点神采的祥林嫂,彻底疯了,她觉得自己身上的罪孽永远都洗刷不干净,死后一定会下地狱了:
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,脸色同时变作灰黑,也不再去取烛台,只是失神的站着。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,教她走开,她才走开。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,第二天,不但眼睛窈陷下去,连精神也更不济了。而且很胆怯,不独怕暗夜,怕黑影,即使看见人,虽是自己的主人,也总惴惴的,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,否则呆坐着,直是一个木偶人。不半年,头发也花白起来了,记性尤其坏,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。 “祥林嫂怎么这样了?倒不如那时不留她。”四婶有时当面就这样说,似乎是警告她。
四婶不知道祥林嫂是怎么了,于是把祥林嫂赶出了家门,最后祥林嫂沦为了乞丐,然而变成乞丐之后,祥林嫂还是逢人就问:
“就是——”她走近两步,放低了声音,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,“一个人死了之后,究竟有没有魂灵的?”
文章中的“我”告诉她可能是有的,然后第二天,祥林嫂就死在了风雪里。
然而就连她死了,镇里人还都骂她死的不是时候,非在“祝福”的时候死,太晦气了。
你说祥林嫂苦不苦?
说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”
祥林嫂这辈子又做了什么坏事,又可恨在哪呢?
03

鲁迅《祝福》这篇文章不是在讽刺怨妇,鲁迅可没有这么无聊。
《祝福》这文章讽刺的是当时吃人不眨眼的社会,把一个勤劳能干的女人逼疯,最后死在风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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